南韓大統領金大中當政時,國會權在反對黨手上,甚至他在任命總理時都至少三度被否決。但儘管如此,金大中任內的政績卻是近年歷任總統之最。他沒有把責任推給國會,更不會說出「讓我變成國會多數,才可好好做事」這種混帳話。
美國柯林頓總統任內,兩院多數都在共和黨手上,但柯林頓任內的實質政績,卻是近年來最璀璨的一個,縱使共和黨國會杯葛預算,鬧到政府必須暫時停止運作,但柯林頓也從未說出「讓我變成國會多數,才可好好做事」這種屁話。
而道理很簡單,民主政治就是民主政治,民主政治並非假民主之名而搞的仇恨政治。民主政治講究制衡,一個黨有了行政權,人民就會主動擴大反對黨的國會權,俾做出有效的制衡。一個政黨掌握了行政權後,沒有國會權就做不出事情嗎?
大恐龍和他的打手
這簡直是放屁。任何人都知道,擁有了行政權即成了皇帝,再大的國會權相對於行政權,它所能發揮的制衡作用都極有限,國會權不可能干擾到行政權的有效運作,它祇能防止行政權的重大違法亂紀。沒有任何民主國家的統治者敢把自己無能的責任推給國會,也沒有任何民主國家的統治者,敢說出「讓我變成國會多數,才可好好做事」這種話。因為這不是「民主語言」,而是「專制語言」和「仇恨語言」。會講這種話的人,心中絕對沒有任何民主的ABC,而祇有絕對的權力,並痛恨所有阻擋他獲得絕對權力的反對派!
然而,目前台灣最大的悲哀,乃是人們已見識到這個政權的厲害,整個社會已完全自動地消音,媒體上已不可能出現根據教科書上所寫的民主ABC,來對這種「專制語言」和「仇恨語言」做出針砭的主張,台灣的民主已走到新民粹法西斯的方向。
而有人站出來嗎?當然,但下場呢?則會在黨國意識形態機器的動員批鬥下,死得很慘,有公道嗎?當然沒有。最近上演的小孤鳥沈富雄被一群大恐龍,以及大恐龍手下媒體打手圍剿批鬥,即是最值得人們夜深人靜時捫心自問的課題。但我們更相信會捫心自問的人大概非常稀少,更多的人乃是看到沈富雄的下場,更知道這些人的心狠手辣,為免將來吃虧,或者即自動噤聲,自求多福,或者乾脆積極一點,透過什麼關係,找個推推輪椅之類的工作,說不定還可撈個一官半職,去過一下吃香喝辣的美麗日子!
沈富雄的君子之怒
其實,最近沈富雄的君子之怒,如果台灣的民主還有基本的格調,它不難成為人們反省民主本質,媒體角色的分際,什麼事情可為、什麼事情絕不可為的一次絕好機會。沈富雄乃是台灣執政集團裡僅存的善人,他被圍剿批鬥的經驗以及所做的犧牲,祇有在這樣的反省脈絡下,才有值得的意義。
問題是,沈富雄的被圍剿,對這個社會真的產生了反省的意義嗎?當然沒有,而其原因一點也不讓人意外:
我們的社會,尤其是我們的媒體,目前早已籠罩在對有權者的恐懼症裡。統治者發動黨國機器對某些人做出共產黨式的批鬥,已在人們的冷漠和惰性下,被視為正常。沒有任何人說「這種事情違背了基本的政治道德,絕對不容許」。批鬥是一種暴力的表徵,它在台灣已因人們的畏懼、冷漠、不能明辨公是公非下,變成了一種慣性。今天沒有被批鬥到的可別自認幸運,有誰知道明天、後天,當某一種情況發生,自己不會成為批鬥的對象?
對大綱大節默然無聲
由於對公是公非、可為和當為的分際已徹底地混淆。於是這個一群大恐龍以及大恐龍的媒體打手所做的事,遂被說成好像祇是再一次的口水戰而已。媒體不去談對或不對、政治上是否犯了罪,而祇是瑣瑣碎碎地去談批鬥的收視率,由此所惹出的辭職不辭職的小插曲,以及沈富雄出門買東西輕鬆或者不輕鬆等瑣碎的話題。
在瑣碎的地方花費精神力氣,卻對大綱大節默然無聲。這是對暴力的屈服,而就在媒體所營造出來的這種虛假的熱鬧裡,台灣的是非標準,價值墮落,可謂已跌到了谷底。西方學者早已指出,近代民主已出現一種不敢碰大問題,祇在瑣碎地方找縫隙、搞熱鬧的小聰明。此刻的台灣,所出現的不就是這樣的格調嗎?
當年藍色宣傳員成今日綠打手
其實,沈富雄所引發的這個問題實在太重要了。台灣的綠衛兵政治和當年大陸的紅衛兵政治到底有何不同?綠色共產黨和紅色共產黨到底在哪些地方相似?一個政府有沒有權力去搞批鬥政治?任何國家,是否容許這樣的惡性風格?如果媒體有膽識,甚至還可以去追究,今天有些愛台灣的媒體打手,當年原來還曾當過藍色的宣傳員,這顯示台灣政治人格分裂症是多麼地嚴重;再進一步,我們還可以警覺到,這所有的一切,原來都是最高領袖一路挺下來的表現,如果媒體爭氣,還可據此對領導人的作風做出更深刻的批評與質疑。但所有這些應該討論的重要問題一個也 不敢去碰觸,整件事情也就和影歌星緋聞一樣,變成了一則口水戰的八卦新聞。從這樣的角度看,沈富雄這次挺身而出所做的犧牲,真是一點價值也沒有。而沈富雄的這種悲哀,不正是台灣式民主的最大悲哀嗎?
懲罰製造口水的人
因此,台灣式的民主,真的已讓人悲哀到了沉底的程度。統治者不去用心治理國政,而祇是用惑眾的妖言,推卸責任,希望藉此欺騙選民更多的選票;統治者不去用心治國,卻兀自在那裡搞著動員打手,利用黨國機器,沒完沒了地搞著清算鬥爭的遊戲。而到了現在,為了立法院長一職的威迫利誘,又開始搞出院長兼不兼黨職的一堆口水。他們除了會到處吐痰和吐口水外,對台灣可還有更積極一點的意義?台灣的人為什麼不對這些人做出必要的懲罰,以免整個台灣都在這種無休無止的批鬥與口水裡被徹底地斷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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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ug 23 Mon 2004 14:39
【新新聞】正視沈富雄之怒引發的嚴肅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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