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並不怎麼有趣, 剛發生的時候我還很生氣。
今天上國際政治學導論的時候, 老師發現我交的報告是英文的, 然後很生氣。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很生氣, 至少我是這麼理解的, 音調上揚, 呼吸極促, 而且狠狠地瞪著我說：你是外國人嗎？如果你是外國人, 中文不好, 那我就勉強收下。如果不是, 你為什麼要用英文寫？
老實說我還真嚇了一跳, 在工學院, 至少在我們系上, 老師都希望我們用英文寫報告, 一來很多東西的中文老師也不知道, 二來研究報告投去的期刊也都要求是英文, 事先熟悉格式和寫作手法, 也算是一種訓練, 所以雖然我寫英文常常要另外花時間校對、改拼字、看看有沒有文法錯誤, 除了國文課以外, 從大一到現在我每科的報告都是用英文, 考試也用英文, 從來沒碰過什麼問題。
今天這件事嚇了我一大跳, 好像我是什麼奇怪的火星人, 而且全班竟然只有我一個人用英文寫報告, 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首先, 所有的 IR (International Relation) 參考書全都是英文著作, 或是英文以及其他語文的翻譯著作, 只有一本是大陸人寫的, 而且我看不懂他在寫什麼。我必須承認, 這些翻譯書我一本也看不懂, 我完全不知道他們在翻個什麼鳥, 劈頭就 blahblahblah 扯一堆我完全沒概念的東西, 而且每讀完一行只會更加深我的疑惑。我只找到一本像我這種門外漢完全可以看得懂的書, 就是 Barry Buzan 跟 Richard Little 寫的 "International Systems in World History - Remaking the Study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這本書真的很好懂, 有條有理, 清楚明白, 不僅用字淺顯, 還很親切。很清楚的寫下社會科學在研究時會碰到的問題, 以及大家如何去面對這些問題（嚴謹性等等）, 簡直是事先問出了我要問的問題, 並且給了讓我滿意的答案。
牛津大學出版社出的國際關係課本, 給稍微有點國際概念的, 或是大學有修過國際關係導論的人, 基本上, 無可挑剔。我剩下的兩本參考書分別就是 OED 跟 Wikipedia。沒了。只是一門通識課, 你想要我看幾本書？
所以就這樣。英文的 reference, 英文的報告, 不是很合理嗎？
不過老師不這麼認為, 他的反應讓我覺得我不是他的學生, 卻是他的敵人。
基本上我在寫報告的時候, 當然會考慮老師懂不懂英文, 就因為我印象中老師是輔大外文畢業的, 而且以前還在外交部工作, 我想他這種不知道會幾國語言的人, 當然不會覺得唸英文是障礙。如果他是國學體系出身, 搞文字學的話, 我當然不會交英文的報告, 這種事情大家都知道。
所以老師的反應讓我著實錯愕, 也有點感到鄙夷。就算他不懂英文好了, 那他也不應該用這種態度, 簡直像隻領域受到侵犯的動物一樣。他大可以跟我說, 很抱歉我很久沒有使用英文, 為了怕曲解你的意思, 能不能麻煩你改寫一份中文的？下個禮拜再交, 不用擔心我不會因此扣你分數。如果他懂英文, 那就更不應該說什麼, 我這份報告是想讓你們練練寫字, 近年來學子的整體國學素質嚴重低落, 趁這個機會好好練練字。
拜託一下, 我的國文程度還輪不到你來質疑好嗎？要質疑也是我的國文老師來質疑, 你只不過是個教國際政治的, 你憑什麼認為我的國文比你差？還說什麼, 你要交英文的報告可以, 但是分數肯定不高？再拜託一下, 你連看都還沒看就可以斷定我的分數不高, 你是有預知能力？還是用電扇打分數？
我必須承認, 在寫報告之前我跟他玩了一個小小的邏輯遊戲（不過很顯然他並不覺得有趣）, 他事先有聲明要用六百字的稿紙來寫報告, 為了避免大家在網路上 copy & paste, 所以只能用手寫。有趣的來了, 用六百字稿紙寫報告, 那當然是指就中文而言, 用六百字的稿紙寫報告。但他沒有規定英文要有什麼紙寫阿？所以我就不管他自己寫自己的了。
最後我還是屈服了, 在沒有爭辯的情況下。我之所以沒有爭辯, 當然不是怕他, 我只是不喜歡在不公平的情況下爭辯。今天他站在台上挖拉挖拉的大聲說話, 決定我的分數, 所以他當然愛怎麼說就怎麼說, 而我是學生, 年紀輕, 坐在台下, 成績又掌握在他手上, 當然不能隨便講話。這種不公平性讓我覺得很噁心。上位者在和下位者作爭辯的時候, 如果沒有認清自己的身分而放下身段的話, 那他必須知道他所作的爭辯是個不純粹的爭辯, 簡單的來說, 就是欺凌。如果一個上位者沒有認清這點, 或者說他不去提醒自己這樣作, 那他就是存心欺凌, 簡單的說, 他不在乎什麼事對的, 他就是吃定你了。
不過當然我不怕他, 我只是閒麻煩罷了。而且這樣的情況不會再有第二次。如果我聽話的一切都照做了, 他還語帶譏刺, 在口頭上吃我豆腐的話, 我就打算向學校告發。我最壞的情況就是暑修通識, 用不著在這邊受你的氣。
既然同樣是打劫, 那就看看誰的劫比較重, 誰的劫材比較多, 哈哈哈。
回到班上之後, Salvador 來的 Eric 就問我, 阿他問你的時候, 你幹嘛不乾脆就承認你是僑生, 他就會閉嘴啦。反正你也有美國護照, 不算騙人啊。
好像有點道理, 我說。
世界上處理方法的事情很多, 不過我總是喜歡挑比較麻煩的。為什麼呢？可能是因為我心中有正義吧, 挖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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